Sunday, November 11, 2007

通州

北川的录音棚建在通州的一座塔楼里面,离地铁站只有一箭之遥,进城还是很方便的。据说通州现在聚集着大量艺术家、音乐人和其他自由职业者,这个我在第一天晚上就有了亲身的体会:我们的饭局正好和一个歌手的告别酒局首尾相连,火锅店门口有二三十个音乐人打扮的人握手、告别、聊天、寒暄;火锅店里面杯盘狼藉,满地满桌的空酒瓶子(说是空酒瓶子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确,后来我们把店里的啤酒喝光后,阿莲很神奇地从里面找出了三瓶没打开的燕京)。北川告诉我是他们的一个哥们儿退出歌坛了,打算回胶东老家种蘑菇去。种蘑菇?听上去挺好玩的,我想;不过又马上意识到这个职业未必像听上去那么田园和诗意,尤其是对一个歌手来说。祝他好运吧。

通州的房子也已经颇贵,我在地铁站外问路时被塞了一张售楼的传单。看上去没有特别起眼的房子也到了接近一万块一平米,一套房子动辄就是百万了。老北说这也是这几年的事,他租作录音室的那套几年前也就是四五十万的样子,现在没有八十万是拿不下来了。后来见到表哥和表嫂,他们说通州还算是便宜的,像海淀区就到了一万三一平米的样子,那里以前也不能算太好的地方;至于通州,以前是进京的门户,自古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民风也不甚纯朴。买房最好不要在那里。我点头同意,不过又想:艺术家住在通州或者宋庄或者以前的圆明园本来就不是因为那是些好区,只不过是图便宜罢了。只有商业成功的,或者是假的艺术家才会在“高尚”地段买房。好比所谓的loft吧,原意只是废物利用,后来却演化成了种风格:不但价钱不便宜了,有时候干脆就是平地里盖起来的新房子,入住的也大多是些自以为是所谓波希米亚的公司职员或者是从事和艺术相关职业的人。如果在市中心买一套loft就可以是波希米亚艺术家的话,那么这个标准未免对于“波希米亚”太高,对于“艺术家”又太低了。

买了一本《停滞的帝国-两个世界的撞击》,讲的是二百年前大英帝国以给乾隆祝寿为名,派马戛尔尼勋爵率领庞大使团,由大沽口登岸,途经北京,最终在承德避暑山庄觐见了乾隆皇帝的故事。作者佩雷菲特是法国人,为写此书多次访问中国;书大致基于马戛尔尼及其随从的回忆录,辅以清朝档案;另外还收录了不少当时随团画家画的大清国的风土人情。马戛尔尼们的视角一方面是西方的,一方面也是现代的,这后者大约是我们这些中国人也觉有趣,甚至有同感,的原因。使团基本全是走的水路,我孤陋寡闻,不知道那时中国北方的河道竟也如此发达:从天津到通州居然可以不走一步,只有通州到北京的十二英里需要上路坐车。船舶之稠密也很惊人:二十四英里的河道上,使团遇见了600艘船。现在整个中国北方都缺水,南水北调工程计划把半条汉江调到北京以救急,北京百年前近于水乡的样子已经很难想象了。

后来我和老北坐在窗榻上喝茶,外面已经是傍晚,天还有一点阴。往下看,高楼之间闪烁的霓虹灯下是无休无止的车流,到了该开车灯的时间了,通州的街道看上去和北京市里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更整洁些。半个小时后我和老北告别,坐在进城的八通线地铁上。车厢里是一张张,常坐地铁的人所特有的,平静的,发呆的脸;车外是暮色里的,数不清的工地和高楼。

2 comments:

文心 said...

上回我在重慶
友人小李說那裡的房價如同股市
一天可翻好幾倍
聽的我是心驚了
中國這些年來變得快極
叫人喜憂半參

另,你在法國的照片
很喜歡呢 忘了和你說
呵呵

Anonymous sa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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