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September 26, 2011

鲁迅

昨天是鲁迅的生日,读到几篇谈鲁迅的文章,让我想起前一阵子流沙河说的一段话来:
四十年代后期,社会动荡不安,我们学生多次上街抗议国民政府。我后来想,如果鲁迅先生在,他会站在队伍后面说上“上去!”,而胡适会挡在队伍前面,说你们的要求啊,有合理性,但是大家要一步一步来,不是街上游行、喊喊口号就能实现的,你们更要从自身做起。胡适会这样说的。但是年轻人,他肯定愿意听鲁迅让大家去战斗的话。 

只有一个人成熟了,知道生活的艰难,知道变化的艰难,知道维持一个正常社会的珍贵和不容易,尤其是如果他自己经历了那种可怕的疯狂—他才会懂得胡适说的话。鲁迅的方法,投合了人们心中暴戾愤怒的本能。而胡适开的药方,虽然一时也治不了中国的病,但从长远看来,一定需要他那一套,温和的、理性的、建立秩序的。
这种论调现在很流行。暂且先不论胡适怎样罢,我觉得为了抬高胡适也不带这样污蔑鲁迅的。但凡稍微读过一点鲁迅的人,都该知道其对请愿游行的态度。“上去!”,而且还“站在队伍后面说”:为了证明别人的不干净,先泼人一盆污水,然后就自以为抓住了把柄,这种下作手段鲁迅生前常遇到,身后竟也不得清静。

脱离了当时的情形,奢谈自由主义是很容易的事。可是以国民党政府当年之腐朽没落,靠几个留过美的自由主义者就可以解决问题吗?

喜欢鲁迅的理由有很多。年轻时最爱他的小说和散文——《在酒楼上》和《野草》——时时拿出来重读,感动于他对空虚孤独的抗争——“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现在觉得对中国人最有意义的是他在杂文里表现出来的理性精神——像《病后杂谈》,《病后杂谈之余》,《“题未定”草(六至九)》——鲁迅的杂文里充满了中国人最缺乏的“逻辑清晰严密的思考”(critical thinking)。贴上一段:
我也是常常徘徊于雅俗之间的人,此刻的话,很近于大煞风景,但有时却自以为颇“雅”的:间或喜欢看看古董。记得十多年前,在北京认识了一个土财主,不 知怎么一来,他也忽然“雅”起来了,买了一个鼎,据说是周鼎,真是土花斑驳,古色古香。而不料过不几天,他竟叫铜匠把它的土花和铜绿擦得一干二净,这才摆 在客厅里,闪闪的发着铜光。这样的擦得精光的古铜器,我一生中还没有见过第二个。一切“雅士”,听到的无不大笑,我在当时,也不禁由吃惊而失笑了,但接着 就变成肃然,好像得了一种启示。这启示并非“哲学的意蕴”,是觉得这才看见了近于真相的周鼎。鼎在周朝,恰如碗之在现代,我们的碗,无整年不洗之理,所以 鼎在当时,一定是干干净净,金光灿烂的,换了术语来说,就是它并不“静穆”,倒有些“热烈”。这一种俗气至今未脱,变化了我衡量古美术的眼光,例如希腊雕 刻罢,我总以为它现在之见得“只剩一味醇朴”者,原因之一,是在曾埋土中,或久经风雨,失去了锋棱和光泽的缘故,雕造的当时,一定是崭新,雪白,而且发闪 的,所以我们现在所见的希腊之美,其实并不准是当时希腊人之所谓美,我们应该悬想它是一件新东西。
重读这段文字,不由我不联想起现在的“自由主义者”们:看了几张质量不错的旧黑白照片,还真以为那就是所谓的“民国范儿”呢。

Sunday, September 25, 2011

花床

如果有人问我最喜欢的动物是什么,我还真有点答不上来;但是如果有人问我最讨厌的动物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是囊鼠。囊鼠,英文名Pocket Gopher,美国的中国人常方便地称之为地鼠——它是鼠类这点毫无疑问,又生活在地下——不过地鼠是另外一种东西。

讨厌它的原因很简单:这东西简直就是菜园子的灾星。两年前种了一棵无花果,活了,第二年的夏天还结了好几个果子,没果子的时候也满枝都是大巴掌一样的绿叶子。可是有一天叶子突然黄了,我以为是天太热的缘故,浇一下水就好了。可是叶子还是落,再过几天干脆倒了。下坡一看已经被齐根咬断了,根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和它的恩怨就这样正式开始了。

今年春天在山坡上种了六棵西红柿,都是好品种,还有几棵是印地安人的黑色西红柿。买苗,刨坑,换土,搭架子,浇水,忙活了一整天。一开始长得真不错,很快就从小苗长到了两三尺高,然后开花,结出了青色的幼果。后来一棵突然就不精神了,叶子蔫了,花也垂了下来。下去一看,又被齐根咬断了,根的地方又是一个黑洞。一周后又是一棵;然后又是一棵;然后又是一棵;然后又是一棵;然后又是一棵。有几棵被整棵地拖进了洞里吃掉了。

后来是黄瓜,长得好的时候一架子上六七根,个个顶花带刺。然后——突然就不精神了,叶子蔫了,花也垂了下来。下去一看,又被齐根咬断了,根的地方又是一个黑洞。

后来是豆角,就种在黄瓜架边,蔓蔓延延的一片,心形的绿叶,开白花,结很大的豆荚。然后——突然就不精神了,叶子蔫了,花也垂了下来。下去一看,又被齐根咬断了,根的地方又是一个黑洞。

后来是扁豆,种在侧院的花池子里,没几天就爬到了屋顶,然后长到了新装的木架子上,开一串一串的紫花,结那种可以切丝炒辣椒的扁豆。然后——突然就不精神了,叶子蔫了,花也垂了下来。下去一看,又被齐根咬断了,根的地方又是一个黑洞。

后来是侧院的小西红柿,种在砖砌的花池子里,一直平安无事。一直长到快一人高,结成串的樱桃西红柿。然后——突然就不精神了,叶子蔫了,花也垂了下来。下去一看,又被齐根咬断了,根的地方又是一个黑洞。

至于草坪上的洞,整根吃掉的小葱,一枝蔷薇,一丛月季,一棵辣椒,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了。

办法想过也试过很多:高科技的有超声波装置,凶残的有鼠药,野蛮的有气枪,温和的有驱除药。甚至想过养一条狗——狗捉耗子多管闲事——但听说很有效。

最后知道了这个办法:修一组上升式的花床(raised garden bed)。这种花床一般是修在平地上的,主要目的是美观和排水。如果下面的再铺上一层铁丝网的话可以防囊鼠。朋友正好送了一批木料,做凉亭我自己也还剩一些,那就做吧。

先花了一个下午锯了木料,钉了四个一尺半宽,四尺长,一尺深的木箱子。边上用的是二乘四拼二乘八,或者是二乘六拼二乘六;连接处用的是四乘四的柱子。铁丝网用的是Homedepot买的鸡笼(chicken wire)。这是要埋在地里的东西,就不必油漆了。




然后是一个上午。测量,挖坑,搬运,找平,填土,施肥。忙了两天,装好了三个花床。过几天把种在盆里的韭菜移进去;再种些小白菜和萝卜,明年重种西红柿和辣椒。小囊鼠们,我就不信这次你们还能作怪。




Saturday, September 24, 2011

上漆后



Thursday, September 22, 2011

挑灯夜战





Monday, September 19, 2011

木架子




周六下午打了两个木架子,晚上用边角料生了一堆篝火。明天刷漆。

Friday, September 16, 2011

试试

可不可以用ipad。

Wednesday, September 07, 2011

打渔去









黄瓜


现在都没有了,囊鼠从根上咬断了,唉。

Monday, September 05, 2011

波士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