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末

去年回国吃了一次好烤鸭。本来以为全聚德就不错，又听说利群更好更实惠，那就去利群？表哥说那些都不行，他要带我们去一家更好的。这个我其实也听说了，也期望已久：爸妈一年前来北京跟表哥去过，到美国后仍赞不绝口，说是真正体会到了“入口即化”是什么感觉。

后来就进城去了，离美国大使馆不太远，河边，叫做“香满楼”。烤鸭是太棒了，现烤现片，真的是连皮带油带肉全都入口即化，而且还不腻。不过可能有点太细腻了，瘦肉有点嚼头也不错，对我来说。

除了烤鸭以外还要了几个菜：栗子白菜、糯米藕、还有芥末鸭掌。表哥说：这芥末鸭掌里的芥末是真正的中国黄芥末，不是日本辣根，有股香气。我尝了一下，真是的，这真的是小时候吃过的芥末。记得那时候姨夫（也就是表哥的父亲）做凉菜，都是前一天把芥末泡上，发上一晚上后第二天用，颜色也是淡黄的，颗粒不小，和装在塑料管中的浅绿色膏状的日本芥末大不相同。

后来查了一下：日本芥末是辣根做的；中国芥末是芥菜子磨的－呛鼻子辣味的成分相同，味道还是有区别的。说到芥末呛鼻子，我有一个解决办法：不要急着擤鼻子，而是要鼻子吸，嘴巴呼，两下就行－－不信试试就知道了。

芥末拌菠菜是我的保留节目，已经不知道用它招待过多少次朋友了。做法很简单：中国菠菜（就是那种一掌左右长，绿叶红根，皇帝家叫做红嘴绿鹦哥的）开水烫熟沥水，火腿、鸡蛋皮切丝，粉丝煮熟，海米发好切末，分别摆在大盆里；调料是麻酱一勺，白糖一勺，盐少许，蒜泥半小碗，白醋、芥末加水搅拌成糊；吃的时候把调料浇上拌匀就可以了。没买到过中国芥末，一直用的是日本辣根。有一次做给表妹吃，表妹尝了尝觉得不错，一会儿恍然大悟：这里面有wasabi啊。我说：什么wasabi，这就是芥末，早八百年前就有这个吃法了。拌山东凉菜不说，据说北京人吃韭菜饺子都是要蘸芥末的。

一周前V来洛杉矶，我们一起去了一趟市中心的San Antonio Winery，在购物区的货架里赫然看到了小瓶的“中国芥末”，颜色也正是淡黄的。满怀希望地买了一瓶，回家一试全不是那么回事：这的确不是日本的山葵辣根，可这是美国人汉堡包、热狗里面的mustard啊。